恶人风月科研谈（下）：坚强的意……和宽广的胸……
文 | 恶人 整理 | 咕噜
（括号中的灰色内容为老踏画蛇添足，比如这一句。）
积累
积累的本质其实也就是我上面所言要有“坚强的意志”，其实也就是一个“熬”字。我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，短平快的事情做不了，就连跟人交流的时候，反应也往往慢半拍——我老婆经常为这事儿嫌弃我。但是我有一个优点，我能耗，聪明的事情做不了，我就熬时间慢慢磨。
前面说过，我2015年中的课题，是在博士论文基础上申报成功的，有很多人说，你这个题目早该中了，我理解为是运气欠缺，但也许人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：你这人很笨，这么好的题目一直都不中。但是没办法，我就是这样慢热型的，急不来。这么多年一直在做一个题目，做得很慢，我其实是在一个宏大的题目下面做微观的研究。这需要沉下去，去处理那些琐碎的细节。
就我的题目而言，做的人不多，大量的史料都湮没在近百年来的各种历史文献中，这决定了必须要掌握第一手的史料才能做出令人信服的成果。我去过台湾多次，前后加起来时间好几个月，但是都在台北的各大图书馆里度过，基本上没有旅游过。想看阿里山日月潭的时候就谷歌一下弄个照片看看，看完继续在图书馆翻资料。有时候上午进去晚上出来，中午不吃饭（馆内只能喝白开水）。
我的书架上印的这样的书，五百多册，其中大部分是我站在台北的图书馆里一页页印下来的。一小时大约能印一本300页左右的（好吧，我已经肃然起敬到心生敬畏的程度了……）。
还有就是翻阅大量的老报刊，一页页翻，看到相关的都拍照拍下来。台湾有一个好处，只要你知道他有的资料，基本上都会给你看。我在台湾天天去看微卷，觉得麻烦别人，很不好意思，人家说：这些东西只有你们来看才能发挥他们的价值啊。顺便批判一下：但是大陆就不一样了，宁愿烂掉也不愿拿给要研究的人。
像这种老报纸：一翻都要碎掉了，人家还是很小心地用小车推出来给你看，但是强调不要复印，拍照可以。除了老报刊、微卷这些东西，各种学术资源库基本上也都摸索过一遍了。如有群友以后搞台湾研究的，我可以跟大家分享我的具体经验。
所以干学术简直是一件苦行僧般的修行，但可以乐在其中，我所苦闷的是没有整块的时间做事。比如我儿子一会儿吃饼干一会儿洗屁股一会儿让我给他讲故事，就在刚才我还被拉去给他讲了个故事。也因为这样的努力，我的课题在资料方面非常充分，这是所有见过我的研究的专家的一致评价。我的资料做到的程度，连台湾的学者都惊叹，台大台文所的教授把我的文章印给博士生，上课时候做参考资料。
对我来说研究没有捷径，花苦功夫。这就是我说的积累。还可以从另外的方面来理解这个积累：
在宏大的主题下做细致的微观研究。像我这种不到四十岁又比较慢热的，最好不要一上来就写宏观的文章（说实话，宏观的文章确实好发）（恶人的实话深深滴刺痛了我滴玻璃心，话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啊啊……），因为对历史细部不了解而谈宏大的话题，很容易出问题，人家只要一条史料就可以撂倒你整篇文章的立论。
为什么要强调在宏大的主题下做微观研究呢？因为如果没有一个宽阔的视野，只是使劲地搞微观，容易钻进牛角尖；如果一味地只有视野而没有对细部的认知，可能会走错方向。两者结合，我想可能是一种很好的学术积累。
不过我的文章发表情况不太好。我想这是因为题目很宏大，但我做的细节部分都是微观研究，所以单篇文章不好发，所有这些单篇的文章必须放到整个的课题下面才能显示出价值。我相信我的著作出来，是可以在学界产生一些影响的。我总结的是，要耐得住寂寞，不要因为难发文章就不搞科研。
广阔的胸怀
上面谈了运气、选题、积累三方面，谈完了。但是我还想单独说说我一开始说的“宽广的胸怀”的问题。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要在群主老踏君的启蒙下（这……老臣实在担当不起哈），睁眼看外面的世界。不要和身边的人比，没有比头。我对学生说，我虽然在这个小学校混日子，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去看外面的世界的理想。
当然我会跟他们解释我的意思：我是要用我的研究去跟学界对话的，而不是满足于在这个小地方跟身边的几个人比来比去争这个争那个，一点点蝇头小利，那多没意思。所以，要建立自己在学术上的自信。为人处世谦逊待人，但在学术追求上要很自负、不服输才行，要敢于指点江山，不要怕被人说眼高手低——其实我是比较低调的，只在内心评论别人的成果。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行，那你还能行么？
我从来没有认为在小地方就不能做出好的成果来，小地方也可以做大学问。小地方可以出大学者，但是在小地方确有诸多局限，这个要承认，比如上课多，实在是磨毁、杀伤科研意志的利器。这些条件没办法改变的时候，发发牢骚之余，还是要勤勤恳恳地去做事，只要努力做，总是会有人关注到你的研究的。
前几个月在外面开会，北大中文系一教授看了我的胸牌对我说：你就是恶人啊，你2011年的一篇文章写得非常好！这不是炫耀、骄傲、自得（切！典型的炫耀、骄傲、自得！我现在特别希望开会的时候一位颜值爆表的D胸美女看着我的胸……额，胸牌对我说，你就是老踏哈，好平！额~好吧，我不意淫不意淫……）；而是，有时候我们自己需要从这样的细节中寻找自信。
好了，我讲完了。今天谈的都是我的一己之见，对他人、尤其是对不同学科领域的同仁，可能不具参考价值。但是我想，坚强的意志和宽广的胸怀用在学术研究方面是没有错的，同时也是有益于世俗人生的。
作者恶人：跟着老踏做了几年小弟，混成了他群里的知名人士、管理员。但是最近比较烦，退群了，而且没有回去的打算。5年前博士毕业，现任某不著名高校副教授，及某著名高校在站博士后。主持省社科项目2项、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1项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项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子课题1项，获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一等资助1次，入选××省高校杰青培育计划、××省高校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。
——END——
号主老踏：教授，博士后，社科科研工作达人，文艺老炮。知乎、简书「社科·学术成长」专栏作者，在行认证行家，分答认证答主。